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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姜還是老的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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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啟山雖不屑跟一只狗計較,但是誰讓那狗一只在他面前汪汪地叫個不停呢。

如此囂張聒噪,他能怎麽辦,少不得一棍子打出去啊。

齊鳴果然被他一棍子打懵了,張大嘴巴楞了好一會兒,直到人群中響起竊竊低笑聲,他這才反應過來白啟山那話是在罵他!

罵他是奸佞小人豬狗不如!

不是齊鳴反應慢,實在是因為白家家風好的印象早已經深入人心,白家族人從不會有當眾罵人這種粗鄙行為,聽說白家的家訓之一,就是嚴禁族中說臟言穢語。

誰又能想到白啟山身為一家子主,竟然當眾罵他是奸佞小人豬狗不如呢!

這種粗鄙行為,完全不像是白家人的行事作風!

幸虧齊鳴呆滯住了,沒有當眾質問白啟山為何要如此出言羞辱他,或者白啟山後面再來一句“請不要對號入座”,保準能將齊鳴氣得吐血三升。

就是現在,齊鳴也氣得頭臉漲紅,尤其當他發現大家都在用促狹挪揄的目光望著他,並且對他指指點點時,他更是只覺一股怒氣在胸腔中迅速膨脹開,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噴湧出來,對他失望透頂的巫侖忙連聲輕咳。

沒用的東西,簡直蠢笨的連豬狗不如!

指望這種廢物,他還真不如指望一只豬狗!

巫侖目光涼颼颼地望著自己養的狗,頭一次覺得自己養了一只蠢狗。

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著,齊鳴如墜冰窖,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遺棄的淒慘下場,他整個人嚇得面如白紙,恨不能立馬跪下來抱住主人的腿搖尾乞憐。

可惜,巫侖卻是連一個眼神懶得再給他,徑直望向那名跑來傳遞消息的巫家子弟。

“可是大選結果出來了?”

跟齊鳴的想法一樣,巫侖也覺得言語上占點上風不算什麽,逞口舌之快算什麽本事,又不是比賽罵人。

這次大選,他的女兒肯定會為他掙來大選第一名的榮耀,而白家子弟卻沒有一人能活著走出秘境。

屆時,不管是白廷威那老匹夫的熊熊野心,還是白啟山的能言善辯,都將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。

而且,經此打擊後,白廷威那東西說不定不堪承受,當場就要悲痛而亡。

只要白廷威這只百足巨蟲一死,白家必散!

十五年了,他坐在玉虜城第一大世家的位置上,巫家也在他的掌舵下快速航行,看似平穩無風波,然而只有他知道平穩下面暗藏的兇險。

那份兇險來自白家。

確切地說,是來自白家的老掌舵人白廷威,那個中了邪毒,失去修為,連路都走不穩的老舵手,就像一只潛伏在他巫家大船下面的兇獸,不知道哪天就會張開血盆大口,將船上的人的全都撕碎。

臥榻之下有虎難眠。

他怕,沒有一天放松過警惕,每天都想盡辦法地想要除掉那只潛伏在船底的兇獸。

按道理來說,白家是有百年根基的大世家,即便是一遭落魄了,白家的日子,斷不可能會窘迫到如此境地。

然而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。

白家之所以窮困的連白廷威吃藥的錢都拿不出來,那全是他在背後暗中打壓操控的結果。

可就是這樣,白家還是沒散,白廷威靠著吃那些斷斷續續的廉價藥,硬是挺著不肯倒下去。

今天更是連輪椅都不坐了,背著雙手,靠著兩條腿自己走了 過來。

一開始他是震驚的,害怕的,以為老東西的身體好起來了。

但是就在剛才,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:白廷威這些年咬牙硬扛著不舍得倒下去,自己都被邪毒折磨得皮包骨頭了,還不忘教導族中小輩們,或許就是為了等今天。

為了讓族中小輩在今天的大選上一鳴驚人,等家族東山再起的希望。

白廷威突然丟開輪椅自己站了起來,全靠這股子希望支撐,如果他把這股子希望打碎,老東西會不會就像被抽去骨架的風燈一樣,再也無法發光發熱了?

一定會!

因為他太清楚希望破碎後的絕望有多麽令人窒息了,白廷威那俱被邪毒折磨了這麽多年的身體,絕對承受不住那麽滅頂一般的打擊!

巫侖激動了,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住,攥住他眼底隱忍的惡毒和得意,又催促了遍那名回來報信的巫姓子弟。

四周安靜下來,也都不約而同地盯著那人看。

他們也有親朋好友去參加大選了。

他們也想早點知道結果。

就連一直都神情淡然的白老爺子,這會兒也放下了自斟自酌的小酒杯,側頭盯著那名巫姓子弟打量。

老人家的目光一瞬不瞬,因為長年的病痛折磨,他臉頰兩邊的顴骨高高聳起,到了眼窩那裏卻又凹陷下去,顯的他兩只眼睛特別的大,讓人情不自禁地就聯想到了骷顱頭的眼睛。

那名巫姓子弟原本沒註意到白廷威,他一路飛奔回來報信,眼睛裏面只能看見自己家的家主,目標明確的很。

結果被白廷威從側面盯著打量,他心有所感般的側頭回望過去。

一老一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。

老者依舊目光犀利如鷹隼,後者卻像被鷹隼啄了眼睛一般,脖子陡然一縮,面上露出驚懼之色。

於是白廷威就了然了,他收回目光,又端起了面前的小酒,抿了一小口,然後滿足地舒出一大口長氣。

那副饜足而愜意的樣子,仿佛他喝的不是是價格低廉的劣質酒,而是一滴就能價值千金的瓊釀玉液。

在這期間,白啟山,以及白家那幾位同來的族老,視線只在那位前來報信的巫姓子弟身上停留了片刻,然後便都齊刷刷地將目光鎖定在白廷威身上。

就好像前來通報大選結果的,不是那名一直守在大選廣場外面的巫姓子弟,而是他們的老家主。

現在老家主饜足地抿了一小口酒。

於是他們就都跟著長長松了口氣,眼睛裏面一下子艷陽高照起來。

一位族老摘下自己手上的板指,遞給旁邊的店小二,語調輕快。

“小二哥,快去,給我們這一桌整些好酒好菜來。”

他報出了一串菜名。

酒樓小二愕然地“啊”了一聲。

白家眾人在帳篷下面坐了都快一天了,也不過才點了兩壺茶,四碗不加肉的清湯面……哦對了,還有一壺藤花釀。

扶風樓最便宜的一種酒。

很少有客人會跑扶風樓和這種便宜酒,那是老掌櫃變著法兒的照顧他們這些跑堂小二,特意擺在那裏做做樣子,然後等時間差不多了,老掌櫃就以那酒賣不掉為借口,賞給他們喝。

就這樣便宜的一壺酒,白老爺子都舍不得點,說浪費錢,最後還是他兒子強勢做主,擡出了要孝敬他老人家的名頭,那壺藤花釀才有幸入老家主的口。

結果現在這位白家族老,一開口就報出了五六道菜的菜名,那些菜雖然不是扶風樓最貴的酒菜,但也不便宜,一道菜夠買十壺藤花釀了。

小二捧著那枚還帶著人體餘溫的扳指,下意識地望向白家的老家主。

後者說:“再加兩道時下孩子們喜歡吃的小點心。”

不但沒說浪費,還加了兩道小點心。

而且仔細想想,方才那位白家族老點的那幾道菜,好像也都是年輕人更喜歡吃的菜。

酒樓小二天天在酒樓裏面迎來送往,每天接待的客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,多機靈的一個人啊。

他眼珠子滴溜溜轉,望望飛奔回來報信的巫家子弟,以及對方望向白老爺子時,那眼中藏不住的懼意,再看看個個眼中有光,神采奕奕的白家人,酒樓小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
不用問了,這次宗門聯盟大選,白家肯定大獲全勝,而巫家……看這情形,巫家的收獲應該是不如白家的。

白家剛才點的那一桌子酒菜,就是準備迎接那些參加完宗門大選的孩子們。

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呀,白老爺子就只看了那名飛奔回來報信的巫家子弟幾眼,都不用對方開口,老人家就看出了結果,厲害厲害!

理清這一點,酒樓小二再看坐在帳篷下面喝藤花釀的老人,眼中不免就帶上了高山仰止般的敬佩。

他轉身往酒樓裏面跑,大聲嚷嚷著讓趕緊給白家這邊上酒菜。

連一個酒樓小二都能瞬間看出這麽多東西,何況是巫侖?

震驚,不敢相信,還有憤怒……一層又一層的情緒在巫侖的臉上堆積,最終堆積成了可怕的山洪。

然後在爆發的前一刻又被巫侖壓制住了。

事已成定局,他這個時候爆發,只會愈發坐實他是個為偽君子的惡名,畢竟,剛才他還真誠地為白家送祝福,如今他的祝福成真了,他又雷霆大怒,那他巫侖成什麽人了?

巫侖緩緩呼氣,極力壓制住心頭怒漲的火焰,朝那名到現在還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的巫家子弟道:“進來回話。”

酒樓裏面有雅間,雅間裏面坐著的都是自己人,方便他露出猙獰的一面發洩怒火。

可惜,他想走,但是卻走不了了。

就聽一個聲音清脆道:“巫家主請留步。”

隨著這聲“請留步”,君瀾從人群中走出,徑直走到巫侖跟前。

“巫家主,你的女兒巫二小姐,她在歷練秘境中,先是將我白家眾人騙進妖獸的洞穴,然後再用巨石從外面將逃生的出口堵住,欲將我白家眾人置於死地。”

“請問巫家主,這件事情您打算怎麽處理?是不是應該給我們白家一個交待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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